一十七

一发后应众多的小天使要求，增加下文。更后目测中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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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2

一时间，林涛不知道怎么该说什么，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想什么。

为什么会是……

不！林涛甩甩头，不会的，他和秦明是好兄弟。

一辈子都是。

在他没发觉的时候，手中的领结已然被抓得不成样子，他脑中的乱麻比领结更乱。

林涛只觉得被勒得喘不过气，一使劲直接将领结扯下扔到了地上。

可他都要结婚了，现在再跟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用！

他都要结婚了啊。

林涛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通话时间慢慢走过，他没有说话，对方在那句话后，也没了声音。

一秒，一秒……彼此的沉默让林涛心头越来越升起一种无法言说的恐惧，他发现自己在害怕，却说不清是在害怕些什么，这通电话，包括整个世界都忽然令他感到陌生，他仿佛不是丢失了一年的记忆，而是生命中过往的二三十年里他所经历一切的一切都没有记住。

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和呼吸，愈发快速的心跳，愈发窒息的呼吸。他终于扑过去挂掉了电话，太过慌乱以至于手机从他手中狠狠摔到了地上。

林涛没有捡起手机，他直愣愣地瞪着地上碎掉的屏幕，伸手捂住疼痛的心口。

自己要结婚了。

自己已经要结婚了。

除了新郎的表情有些异样外，婚礼过程还是顺利地，并且飞快地进行了下去。

林涛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先去找秦明问个明白，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所作所为算不算是对新娘的不负责任，他的脑子很乱，完全想不明白任何事情。他迫切地希望发生点什么来打断这场迷乱的婚礼，好给自己点时间去想想，他甚至希望来个新娘的前男友抢婚，或者新娘爸妈中途悔婚等，随便什么都无所谓，只要能搅乱这一切。

但事情未能如他所愿，婚礼仍然有条不紊地在推进，直到司仪向他问出那句是否愿意。

林涛愿意吗？在此之前他一直都是愿意的。

他的年纪不小了，他应该和一个合适的女人结婚，他的爸妈都希望他结婚。

可秦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一直在牢牢地占据着他的思绪，他只要一张嘴，就能看到秦明黑色的眼睛正直直看着他，里面倒映着他的身影，然后“我愿意”三个字就像被塞在喉咙里，堵得他再次尝到了窒息的感觉。

新娘对于他迟迟未回答有些奇怪，偷偷用手肘碰了碰他的胳膊。

林涛浑身一颤，也正是在此时，他所期望的“意外”终于到来，却又跟他所期望的一点不沾边。

秦明来了。

秦明很安静地迈入会场，除了林涛和周围同事几乎没人注意到他。他径自走到前排为他留出的位子上，林涛看到他跟身边的人点头说了什么，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姗姗来迟致歉，举止礼貌而得体，嘴角甚至带了一丝微笑，俨然一个合格的朋友。

不该是这样的。

林涛死死盯着他修长的身影，心中有个声音在疯狂嘶喊，不该是这样的。

现场一时安静得过分，很多宾客露出了疑惑的神情。这新郎怎么回事，不会反悔了吧？新娘父母面上虽仍保持着微笑，但坐得近的就能发现他们的眉头正皱得死紧。

新娘有些尴尬，忍不住使劲儿扯了下林涛的袖子。

“林涛！”

沉默终被打破。

李大宝嚯地站起，上台一把扯过林涛，二话不说往外走。

林涛整个人都是懵的，视线还钉在秦明身上，顺从地被她拉走了。

新娘异常意外，对着林涛的背影想喊他，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，她张了张嘴，看着林涛跟着李大宝离开。

会场的嘈杂声一下子大了起来，隐约能听出几句议论，“那姑娘是他同事吧？日久生情？”“早干什么去了非挑这时候才来抢亲？”“队长和宝哥这是有情况？”“那我们家囡囡怎么办？”“这些小年轻啊……”

新娘父母的脸一瞬间就耷拉了下来，新娘爸爸更是恨恨地摔了手边的鲜花，林涛妈妈站起想追他，被林涛爸爸沉着脸拉住了。

秦明依然安静地坐在位子上，没有说话没有回头。他慢慢闭上了眼睛。

“宝哥，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。”出了礼堂他们又跑了很久，到一个无人的巷子时，林涛放开李大宝的手，低着头说道。

“知道你还结婚？”李大宝的反应怎一个气急败坏可形容。

林涛张嘴，还是先前给自己的那一个理由，“可我都要结婚了。”

“林涛，你就是个孬种！”

“是，我是！”林涛说着抬头，这才看到李大宝眼圈通红，之前人完全不敢想象李大宝这样性格的女人也会哭。

“林涛，你和秦明这么多年才修成正果，你倒好，忘了就干净了……”

“宝哥，我……”

“你不记得了，多省事，多好的理由啊。”李大宝打断他的辩解，用力抹了把眼泪，“是啊，忘了就谁也无法怪你，我也无法怪你……秦明他根本就不会怪你，他也是个孬种！”

林涛找不到话来回应她，讪讪闭上了嘴。

“你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？你放心，秦明没跟我说过，他没跟任何人说过！秦明他，什么都不肯说，可我跟你们关系这么近，几乎每一天都能看到你们……我也是个女人，有些时候也有女人的直觉的。”

“宝哥，对不起。”

“你别叫我！”李大宝甩开林涛想拉自己的手。今天为了参加婚礼，她改戴了隐形眼镜，此刻被咸涩的泪水一泡，眼睛钻心得疼，“林涛你自己说，你对不起的是我吗？”

“是……”林涛努力半天，也没将那个名字说出口。

“林涛，我不是在指责你，也不是一定要逼你为你忘记的那段感情负责。”李大宝渐渐止住了哭泣的怒喊，“但是起码在你结婚前，跟秦明说清楚，放他解脱，好吗？算我求你了！”

林涛没直接回答，他双眼空洞好像是在想什么。

他想起刚醒来时秦明遥望着他的眼神，想起秦明若无其事的脸庞，想起秦明醉酒那一夜吻他时，眼角似乎也有泪光……

他当时，明明并不是丝毫不为此动容的。

“对，我是该说清楚。”话未说完，他猛地转身往回跑去。

李大宝听到他的声音远远传来，“跟秦明，还有宝宝，都说清楚！”

李大宝吸吸鼻子，露出一个不知是笑还是怎样的表情。

待林涛赶回时，大礼堂已是一片空旷，一个宾客也不见，洁白的玫瑰花散落一地，被人踩得七零八落。林涛转身看了一周，也没能找到秦明的身影。

他已经走了。

其实他还没想好要怎么跟秦明说，他只是觉得自己该跟秦明说些什么。

林涛不死心又找了一圈，最后只找到了正坐在台阶上哭泣的新娘。

她双手揪着身下的婚纱，泪水簌簌落下，哭得无声，被化妆师精心打造的妆容变得凌乱，连鼻头都泛着红。

林涛犹豫地叫了声：“宝宝……”

叫出这句宝宝后，一种更深的负罪感随之铺天盖地地淹没了他。

一听到他的声音，新娘不敢置信地抬头，下一刻惊喜地叫着扑到了他的怀里。

林涛被怀里的身体吓了一跳。新娘抱着他，抱得很紧，好像生怕他再度离开，林涛感受着与自己紧贴的柔软身体一抽一抽的颤抖，半晌无话。

新娘和李大宝是完全两种不同的女人，哭起来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。她柔软，脆弱，一滴泪水就能融化一个男人，宛如娇美的菟丝子，搔着人心底最柔嫩的地方。

男人总是容易心软的，特别是对着爱过的，还因为你的过错哭得如此无助的女人。

林涛迟疑地，伸手回抱住了她。